看着城下正手持长戟号令自己的步骘,石苞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。
“步子山,汝中我石苞计也,若不快退,早晚葬身于此!”
蛤?
石苞之前对东吴的要求百般满足,算是汉奸中的佼佼者,
正是因为他,吴军才毫无阻拦攻入了江陵,
他现在又临阵倒戈,这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?
现在外城都下来了,江陵内城又不会有什么战兵,最近的江上也没什么敌人的踪迹。
难道张飞的大军真的已经到了?
这会儿步骘已经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上当,可现在江陵的外城已经拿下,内城只差最后一步,谁知道石苞是不是突然犯病,然后虚张声势。
朱然和朱桓应该已经快到了吧,有他们在……应该有希望,应该有希望。
“大军已经到了此处,岂能再退!”
徐盛这会儿已经下定决心,不成功便成仁。
他拿出江北猛将的气概,一手提刀,一手提盾,大喝一声,就要登城作战。
可也就是在此刻,两人突然听见了身后城外惊雷一般的鼓点,强烈的喊杀声和呐喊声惊天动地,好像整个江陵城都要被倾覆过来。
张飞吗?
这是步骘和徐盛的第一感觉。
“不管了,还有一口气就能攻进内城,先杀了糜芳和关羽,我看张飞来了又能做什么!”
徐盛两眼通红,这会儿已经彻底进入了搏命的状态。
步骘也紧咬牙关,扔下铁戟,抓起一把钢刀,决定跟徐盛一起登城。
城头糜芳见吴军拼命,吓得手足无措,也只能把全数的指望都投在了石苞的身上。
喊杀中,石苞依然保持着绝对的镇定,
他纵目远眺,突然哈哈大笑:
“儿郎们,反贼已成困兽,公等苦练许久,不就是等待今日吗?
休要畏缩,与我杀贼!”
江陵城中的每个人都是一块砖。
这些被俘的魏将也不例外。
徐晃文聘等名将指挥这些日子已经开设了好几堂培训班,将兵法战阵之道好好讲述给这些士卒,于禁又一向练兵有方,江陵城中守军的战斗力一直保持着想当不错的水平。
听见远处的鼓声和喊杀,他们自然也知道是自己的援兵到了,内城的城头立刻暴发出一阵欢呼,都抖擞精神,跟敌人奋力搏杀。
步骘这会儿终于明白,汉军居然是存着放弃外城,将己方全部包围在城中的战术。
他听见远处的喊杀声,心道若是此刻稍退,敌人未必就能将自己全部消灭在城中。
可他转念想起,若是此战不胜,已经频频遭受打击的江北派将彻底抬不起头,永远成为江南派的附庸,甚至在未来被江南人吃的一干二净。
犹豫许久,步骘还是缓缓抬起头。
他的目光正好对上了城上的石苞,两人居然都笑了。
好啊,既然布下口袋,就看你的口袋能不能坚持到援兵抵达了。
·
朱然和朱桓虽然都出身江东,可他们也知道这一战对东吴的大局有极其重要的意义。
在得到步骘的增援命令之后,二人毫不犹豫挥军进击,很快就抵达了江陵城下。
步骘的先头部队已经杀进城中,江陵的外城已经被攻破,现在吴军占尽了上风。
朱然久经沙场,他知道这会这是需要一鼓作气突入敌阵,将敌军彻底击垮的时候。
“蜀军居然真的没什么防备,大事定矣!”朱然哈哈大笑,可朱桓却紧皱眉头,并没有表现得太过亢奋。
“不对劲啊……”
他手指着同样停泊在岸边的几艘大船,道:
“义封,那艘船上,是不是有敌人?!”
之前糜芳一直通过大船从上游运送来大量的蜀锦和食盐以谋取暴利,江上每天都会有一堆船只转运,从不停歇,
之前步骘发动进攻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有不少大船都在岸边停泊。
占据城池要紧,当时步骘也没有指挥部队对这些船只展开进攻。
可现在,这些大船上居然放下跳板,一群群手持刀兵的武士从船上跳下,
甚至,远处也有大船缓缓驶来,看着模样,这似乎是敌军的增援部队。
原来埋伏在这?!
虽然有埋伏,可朱然并不慌张。
打了这么多年仗,谁还没有碰上个埋伏。
“哼,蜀军的埋伏也没有多少人,我看看他们有多少斤两!”
朱桓紧皱眉头,沉吟道:
“这来的怕是张飞,此人武艺高强,手握重兵,不然……”
朱然瞪了朱桓一眼,哼道:
“张飞远来,士卒疲惫,又能奈我何?
我倒要看看,他怎么在水上击败我等……
击鼓,进军!”
要是在岸上,朱然可没有这样的信心,
不过操作大船作战,他自信有办法击溃张飞。
眼看汉军的增援部队不断从船上跳下向城中杀去,朱然索性指挥大船去进攻冒充商船的汉军战船。
见吴军的大船渐渐靠近,船上的汉军也不隐藏,
只见船上角声大作,一面黄底黑字的大旗迅速升起,
船上,一个身穿黑红交杂冕服,头戴系白玉珠十二旒冕冠,腰悬三尺长剑的男子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步出,
那男子身边,几个护卫手擎朱色华盖,另有壮士手握金瓜、斧钺、玉刀、黄弩分立两侧,气势雄壮宏伟,贵不可及,一股凛然霸气让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朱然顿时浑身一颤。
十二旒当面,朱然看不清那个男子的样貌,
但从这打扮、这排场、这煞气上,他已经不难推断出此人的身份。
“刘备?是刘备来了!”